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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破烂得不偿失就该拆
记者来到海宁市建设局,宣传人事科陈科长说,相对其他周边城市来说,海宁市城建已经滞后了。这次旧城改造,全市拆迁了环西山与西南河,这两区块共拆除建筑面积达10万多平方米、动迁居民有1200户之多,市里在精力、人力、资金方面的投入很大,预计在春节前拆除完毕。当听说徐志摩有老房子在拆迁范围内时,陈科长说,他在海宁生活了几十年,并不知道硖石西南河还有个徐宅。他当即拨通了建设局长的手机,告诉局长记者来访的本意。局长听后,对拆迁区块内竟有徐志摩的老房子也颇感惊讶。建设局规划处的马主任告诉记者:拆除徐志摩老宅在海宁市总体规划时曾有反映。但他认为,不能对古屋文物一味地都加以保护,要看其有没有保存价值。他说:“你去看,徐志摩出生地的房子已经破破烂烂,整个西南河区破旧不堪,实在没法翻修,即便只将古宅孤零零地留着,也得不偿失。我们前年已经在北面区块花了100多万元整修了一个徐志摩故居,难道说徐志摩在海宁住过的所有房子都要保存下来?”海宁市博物馆葛馆长说,“我个人以为该拆,依据是徐志摩老宅不属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没必要全部留着”。他又说,当时他曾向市领导建议,文物古迹不一定非要“原地保护”,也可以“异地保护”。他曾提出将徐宅第四进的小楼异地搬迁,保存起来,而整座房子则没有保留的必要。
文物无法“复制”不能拆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顾永棣认为:徐志摩老宅拆不得!他告诉记者,徐志摩祖先从明朝正德年间由海盐迁徙至硖石定居,迄今已有480多年历史。如此老宅在海宁为数不多。徐志摩堪称世界文化名人,他从1897年诞生在这座老宅,直到1918年赴美留学,整整22个年头生活在这里。而保留在菜市弄32号的徐志摩新故居,是1926年造的,当时,徐志摩与陆小曼在此结婚只住了两三个月。他说:“我们不能以房屋的新与旧作取舍的标准,更不能因为1985年没评上市文物保护单位,就认为有了拆除的依据。诗人大量的作品涉及到老宅及孩提时的回忆,有如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徐志摩的《一道金色的光痕》、《家德》、《祖母之死》都围绕着老宅每一根椽木、每一块砖瓦落笔,老宅的小巷、周遭的环境都曾浸漫着他的感情”。十多年来,顾永棣出版了12部有关徐志摩研究的著作,曾陪同上百名海内外学者文人去老宅凭吊、寻踪。为他们展示了志摩成长的环境、生活轨迹,对应了徐志摩诗文中的写作背景,而每次参观者皆为老宅未加整修、保护而深感惋惜。而今当他获悉老宅将遭此拆除的命运时,这位“爱屋及乌”的顾先生再次向新闻界反映:文物古迹无法复制?!徐志摩老宅拆不得!拆除容易,再建难……海宁市徐志摩研究会的一名会员认为,只有把徐志摩五进两庑的老宅与中西合璧的故居同时保留,才能形成一个对比。断缺的历史会带来世代的遗憾,文物的配套陈列至关重要。
记者在徐志摩家世陈列室的一角,也看到展览柜中有一个造型逼真的老宅模型,说明上郑重写着:海宁县硖石镇徐氏老宅,诗人徐志摩诞生于老宅第四进楼上……
专家:对古迹手下留情
一位城市规划专家呼吁:“现在许多地方在搞城区改造,部分人只注重‘新’的,排斥‘旧’的,这确是一种误导。一些领导急功近利、目光短浅,总以为搞出政绩就是拆建房子。殊不知将多少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贵遗产当破烂给毁了”。他建议,应分期分批请专家给分管城建的领导上课、指导。他说“我们已没有多少本钱再让一些外行‘好心办坏事’了”。中国建设部吴处长建议:“那些掌管城建‘生杀大权’的部门,必须注意善待古迹,在规划时‘手下留情’,如今‘水泥商品房万万千,徐志摩名居只一间’。在谈到保护修复古迹的经费落实问题时,他建议:如果规定城市在房地产开发费中拿出百分之一或一定比例的费用作为对古迹文物的保护基金,这就从根本上解决了保护文物的经费问题。全国历史文化保护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认为:目前中国所留下的明清砖木结构的建筑,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而将近有400多年历史的徐志摩老屋则更是“凤毛麟角”。听说徐志摩老屋将被拆除,他觉得这是对文化、对艺术、对历史无知的一种表现。徐志摩老屋无论是它的艺术价值还是其文化价值只会给城市“增光添彩”。他认为,海宁市的城建完全可以新、老搭配,好好设计,不应把人文古迹看做“累赘”,而要把它们作为城市的“闪光点”、“装饰品”,继而转化为文化、旅游资源。希望我们的城市设计师们,慎重地对待所有陈旧的遗迹,作出尽可能准确的评估,哪些该拆、哪些该留?力求少一点后悔和败笔。
背景
距海宁市中心菜场仅“一箭之遥”的西南河街,已经在动迁。在西南河17号徐志摩古屋前,一扇包铁皮的大门紧闭,从门缝中探望,里面早已搬迁得空空如也。隔壁一位40多岁沈姓妇女特地跑过来说:“可惜,可惜,这么有名气的古屋未被保存,12月1日就要我们搬走,而识货的贼倒把雕花的门窗格子在拆房前先偷走了。”一位老邻居不无遗憾地说:“平时像你们这样来参观的上海人、杭州人最多了,快抓紧看看,以后就看不到了……”我们从沙泗浜19号后面进入徐志摩古屋,穿过长长的窄巷,来到前后共有五进的两层砖木结构的古宅内。推开4米高的木门,原先的客厅由6根40厘米粗的椽木柱,撑起的大屋顶足有8米多高。10米高的防火墙,因年久失修,粉墙已裸露出青砖。走上第四进的木楼梯,一间朝南厢房,是徐志摩的出生地,据说也是徐志摩于1915年10月29日与张幼仪结婚的地方。如今断瓦颓垣,而脚下厚厚的原木地板仍然结实。楼下一位正在搬迁的妇女告诉记者:她在此居住了40多年,住的是徐家的柴房。还记得结婚时,在这幢楼里送出的喜糖就有30多家。由于老宅一直给居民当住房,长年没得到整修,这里确实破烂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