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21
为了弄清上海老城区里还有多少值得留存的老房子,前些天我们做了一次地毯式的调查。
这次调查,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是在已划定的历史风貌保护区以外确实还有不少值得保护的地段和老房子,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的保护措施;二是住在旧里内的一些居民生活条件很差,居民们要求改善的呼声很强烈;三是大多数居民对保护历史文化遗产不大理解,大都从自己利益出发,普遍要求拆迁旧房住新房,我们也听到有人说这些旧里弄是地道的贫民窟,要继续留存它是不人道的等等话语。
我们看到许多本来只住一家的里弄住宅,现在住了六七户人家,有的甚至于住了十几户,厨房间里墙上挂满了电表,一间房分隔成前、中、后三间,二楼上搭了三层阁楼,天井里也加了屋顶成了卧室,询问之下了解到,老住户很少了,很多是借住的外来户,都是收入低的贫困户才挤住在一起的。
这些旧里老房子,原本也是一家一户的“小康之家”,在建造的那个时代卫生设备尚未普及,但家家户户还是相对安逸的,客堂是客堂,天井是天井,厨房是厨房,前门、后门、总弄、支弄,惬惬意意过日子,也就有了里弄情结和里弄风情。
形成现在这种恶劣居住环境主要原因是人口的急速膨胀,住房的长期紧缺。经济条件好一些的居民陆续迁走了,贫困户住不起整套房,房东们适应种种需求一间变三间、两层变三层,厨房水池搭到了弄堂里,当然就脏、乱、差了。这些借住的居民生活的贫困和临时安身的情况,决定了他们无力也无法来改善环境。房屋管理部门对这些旧里由于几十年来的各种政策的变化、管理体制和人员的多次变更,私房、公房、单位房等房产权混乱不清。在前些年大规模城市建设中形成的旧房拆迁经验,造成许多单位和个人都等待成片拆迁,企图所谓一劳永逸地改变这种居住环境恶劣的情况。
但是如果只看到旧里的破旧,而不解决居民的贫困问题,只是拆旧建新的话,表面上旧里消灭了,里弄文化也随之消失了,但居民并没有解决贫困问题,只是转移了地方,因为他们住不起新建的高楼。在上海和全国许多城市一样,拆去旧房、改造旧城建起的高楼里,很少有原来的居民。
我认为,造成这种居住的贫困及许多有价值的里弄未得到妥善保护的主要原因,是在这方面还缺少很好的政策,以及缺少必需的资金投入。
城市住房的建设不能全凭房地产的运作,把产出投入算得很精。历史地段保护和改善居民贫困,是重要的公益投入,不能计较利益。像建铁路、公路、开奥运、世博动辄要花几千个亿,是有必要的,而城市遗产保护也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况且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国家同样应该拨出些必要的经费;其次贫困问题要用脱贫解困的方式去解决,不能把旧里的陈旧破败,看作是贫困的根源,要用扩大就业,多建些经济适用房来逐渐解决;第三要鼓励民间力量,特别是居民来对旧里做保护和修缮,国家个人一齐来,出台有关鼓励保护政策和合理的拆迁政策,而不能造成许多人企望在拆迁中谋私利而反对保护的想法,这样上海里弄的保护和发展,才能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