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03 08:04:22
居平找到我要写口述史,我觉得我的那些护城故事已经讲得太多了,“熟汤气”了,读者也会嫌烦的。我不太积极,但拗不过居平的韧劲与努力,初几次的访谈,她也会感到我有点勉强的情绪,后来谈谈确实发现有许多新的内容,以前没有在媒体上发表过,也有一定的可读性,特别是一些众所周知的保平遥、保周庄等背后的一些细节,还有抢救上海的划船俱乐部和杨浦的聂家花园等。有的是以前写过,现在用口述方式会显的更生动一些。书里面谈到我的老师陈从周先生,我就深感没有人在他生前好好地写他,他肚子里的东西真的很多,特别是建筑界、文化界的一些名人轶事,老建筑的一些典故,他说起来是如数家珍,而且出口成章,他写成的文字又那么清丽醇永,可惜都没有记下来。我提到的冯纪忠先生、金经昌先生都是大建筑家、大规划学家,同时他们的文化素养都很高,现在很少见到这样的大家了,我们在他们面前显得很浅薄,他们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学到的不多,以前就是想不到这一层,从这个层面看,我觉得这个口述史有重要意义。我也垂垂老兮,我自己还在写,我现在正在做。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教育人的工作,你一幢幢房子、一个个城市保护得再好,也只不过就这几件事,在偌大的中国大地真是沧海一粟。而要紧的是人,是接班人的培养,要后继有人,要让下一代真正爱上古建,我们的保护事业才真正有希望。我按规定退休了,不在课堂上讲课了,就在各种讲座上讲,另外我还做些新花样,我创办的阮仪三城市遗产保护基金会致力于这种隐性教育活动,潜移默化。过几天(8月3日)我就要到平遥去,在那里,年年都办暑期“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义务劳动营”,我的大孙子80后的阮一家连当几年的营长了,有中国人,有外国人参加,他们亲手修缮古建筑,泥里,土里滚一滚,流一身汗,吃一点苦,会和古建筑、古遗存产生由衷的亲情,真正爱上古建、古遗存,从而投身于保护事业之中。今年我把小孙子属于90后的阮尔家也带去,他刚考取大学,希望他也能和哥哥一样,以后逐步理解老祖父对历史建筑的情怀。当然更多是要我的那些博士、硕士、大学生们从事的城市保护事业一代代的传下去。我言传身教,从我身边做起,也是传宗接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