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援/图:刘建林 湖北省美术学院
一、历史与现状
翟雅各健身所位于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昙华林湖北中医药大学北门入口附近,面向中医药大学操场。
翟雅各健身所即杰克逊纪念体育馆(James Jackson Memorial Gymnasium),是为纪念文华大学的首任校长英籍人詹姆斯·杰克逊(James Jackson)而建,因其中文名为翟雅各,故以此为名。文华大学由美国圣公会1871 年 10 月 20 日创办于武昌,1901 年翟雅各任院长之后,把英国先进的教育理念引入治理中,扩大学校规模,完善教育体系,督促修建学生宿舍、图书馆、体育馆等,并支持成立了校合唱团、乐队、足球队,学校发展更加迅速。1918 年 4 月 22 日,翟雅各在九江去世。为纪念翟雅各,孟良佐主持修建了这座健身所,以“翟雅各”命名,表尊重历史、敬重前贤、教育来者之意,于1921年4月20日正式奠基。1921 年10 月2 日,文华大学50 周年校庆时翟雅各健身馆正式投入使用,主要用作体育教学与室内运动。
翟雅各健身所由美国基督教建筑师柏嘉敏(J.Van WieBergamini)所设计,整个建筑坐东朝西,依建筑中轴线对称布局,共 2 层(局部三层),高 14.85 米,总面阔 27.95米,总进深 16.59 米,建筑面积 975.52 平方米。
翟雅各外观(2007年)
楼梯及二层外廊处设抱厦,檐飞而平,檐翘而稳,隐隐有宋代建筑之风;而在中式屋面之下却又是由钢木桁架组成的西式屋身,整个中式屋面从结构上来说主要起装饰作用,这也是形成翟雅各外形独具魅力而内部又是大空间的原因。
西立面外观
建筑主体部分(一至三层)外墙由清水红砖(阜成砖厂制造:德国工艺)砌筑,竖向三段式构图;一层无柱,采用类似中国古代城墙“放台”的做法,二层外廊为中国传统九开间空柱廊形式,下有麻石柱基,上有额枋梁头、雀替,柱间单勾阑,望柱上阳刻龙纹装饰,雀替上阳刻凤纹,二层正中门廊底部花岗岩上印刻“The James Jackson Gymnasium”。
门窗均采用南方民居形式,窗棂形制多样。一层东面八个窗户,对应分成四组,每组不尽相同。二层为落地木门连接室内与走廊,门上方带有可推拉旋转亮子。
翟雅各是中国近代最早一批体现东西交融特征的新型中国式建筑,也是武汉
现存建筑年代最早的体育馆之一;是我国现存为数不多的基督教本土文化运动的产物实证;该建筑的检阅台(二楼外廊)是展示其重要历史价值的关键部位,见证过很多重要历史事件。
该建筑在解放后属华中师范大学,华师一直使用到文化大革命后期至学校全部搬迁到桂子山时为止。解放后在华师的管理下,体育馆主要供华师中外来访的专家进行讲学之用,后来中医药大学接管之后再次将其作为球馆使用。在20世纪80年代,翟雅各经历了一次修缮,之后一直作为室内体育馆沿用至约10年前。
一层入口右侧的花岗岩阴刻
二、新生契机
2015年,翟雅各获得了一个新生的契机:按照武汉市政府《关于打造工程设计之都的实施意见》(武政[2013]109号)有关要求,2015年秋将举办第三届武汉设计双年展。武昌区人民政府与中国武汉工程设计产业联盟组织各界专家对核心展区进行策划,形成了“通过实施翟雅阁维修改造及周边环境整治项目,为第三届武汉设计双年展创造一个由优秀历史建筑及邻近空间构成的核心展区”的共识方案。其后,区政府完成了“翟雅阁维修改造”立项和与市级主管部门对接等工作,设计联盟开展了项目前期工作,并组建了项目综合设计团队和具有资质的施工企业遴选工作。我们部门在此情况下,开始了对翟雅各修缮方案的设计。
三、保护原则
在历史保护建筑修缮中,对修缮方式的理解,有助于我们了解设计师的设计意图和设计手法,有助于施工组织的更科学;有助于我们清晰的知道那些构件应该保存、那些应该保护、那些应该拆除、采用什么样的方法。
通过细致深入的基础历史信息研究和谨慎严密的现场勘查后,确认了翟雅各在艺术、美学和历史方面的特色元素,并将这些元素作为保护利用设计的基础,从而使翟雅各在保留其历史记忆的同时,又赋予新的活力。在修缮过程中,我们尽量做到以下原则:
1.真实性原则:修缮过程中,对于砖墙的材质、用砖尺寸、砖的来历、砌筑方式、灰缝形式、面层材料及施工工艺我们都经过了仔细勘察。在修缮中,我们对建筑现存的原状和历史信息进行了最大限度的保留,充分尊重其历史真实性。
2. “不改变原状”的原则:修缮过程中,对原状最大的争议出现在屋顶瓦片的颜色上:很多文章中,对翟雅各的描述都是“带瓜皮帽穿西装”的中西合璧建筑。走访了很多中医大附近的老人,对建筑屋顶的印象也有绿色琉璃瓦的说法,修缮方案曾一度想向这个方向靠拢。然而,脚手架搭建完毕后,通过对屋顶现存瓦片的分析,以及先后五次的专家碰头会,我们却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恢复的翟雅各屋顶瓦片为褐色筒瓦。
3.完整性原则:在修缮过程中,我们不仅注重对建筑本体的修缮设计,对建筑周边环境也进行了梳理,根据对周边环境的调研,尽量恢复其历史格局。
4. 最小干预原则:整个修缮设计和施工中,我们始终贯彻这原则:能保即保、应保尽保、整体保护、全面保护。对于屋顶望板和檩条等构件的破损,能够在满足使用要求和现行规范的条件下继续使用的,要保留下来而不是进行更换,只有槽朽而使得屋顶结构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考虑更换;对于墙体及外廊柱子的破损有多种处理方式的,应当在保证处理效果的前提下优先选用干预度最小的处理措施。
5. 可逆性原则:在修缮中,我们尽量地减少了水泥砂浆等不可逆材料的使用.
6. 可识别性原则:修缮过程中,我们对屋顶更换的筒瓦、望板以及更换的外墙红砖都做出了标记,在保证外观协调统一的同时,标明了新构件的安装的时间、材料及产地,使修缮的可识别性得到保证。
7.保护传统施工技术的原则:修缮过程中,对传统施工工艺进行详细了解、详细记录。
8.适当采用新技术和新材料的原则:修缮过程中,结构检测单位既采用了新技术进行检测,同时也采用了吊沙袋这样传统的技术进行检测,包括加固方法,也是新技术和传统技术灵活运用,在保证结构安全的同时兼顾外观效果。
四、利用与思考
目前,翟雅各修缮尚在进行,修缮后的翟雅各将赋予全新的功能:打造武汉“设计之都”客厅,建立文化新地标;不久的将来会在这里举行创意设计产业创新成果展等品牌活动,为了在保护建筑的前提下满足使用功能,在修缮设计中,我们一直努力在保护与利用这一矛盾中做出合理取舍。
如何在保证现有大空间不受影响的前提下满足新功能的使用:
* 建筑内部如何增设卫生设施?
* 空调管道、灯光等现代设备如何植入?
* 建筑二层的空间如何解决残疾人通道的问题?
* 是否要在现有平面布局的基础上增设电梯?
过程中探讨的方案之一
翟雅各一层利用方案(图中左边为北侧,湖北美院供图)
经过了多轮的方案讨论,我们给出了下面的答案:
* 牺牲掉一层原有的一间办公室的空间,用来设计了一个公共卫生间。考虑到在建筑的周边增设一个附属用房与主体建筑相连的方式,会对现状建筑格局产生影响,不利于建筑的整体保护,最终放弃了这一做法。
* 在保证现有空间的基础上于屋架下方隐秘增加设备管线灯具等,选定二层北侧看台下方作为设备用房,同时在一层承重结构上增加了设计荷载,保证了安全。而从外观上,通过布置巧妙地遮挡了设施,保证了空间的完整性;同时采取隔音降噪手段,将设备的影响降到最低。
翟雅各二层利用方案(图中左边为北侧,湖北美院供图)
* 考虑到建筑南侧中医药大学的自行车棚地面高度与二层室内高度相差很小,在与中医大协调沟通后,决定拆除后期加建的自行车棚,在南侧设置入口,建立通道,使室内二层疏散人流可以从通道直接来到室外,同时也满足了无障碍设计的要求。
室内二层效果图之一(湖北美院供图)
对于翟雅各这栋接近百年的优秀历史建筑,所有参与到设计修缮施工的团队及成员都有一个共识:心存敬畏,一定要修好。从修缮方案到施工图设计,中信丁援团队与宝葫科技侯建设团队都严格按照文物保护准则要求,业主方武汉工程产业设计联盟也积极配合,誓要打造武汉乃至全国优秀历史建筑修缮的标杆工程,预计2016年10月翟雅各将正式对外开放。届时,“延年益寿”后的“老人”将与大家亲密接触,也将使它更加充满活力,向更多人展示它的魅力。